2014年5月19日 星期一

2014夏季公演《理查三世和他的停車場》服裝設計 - 靳萍萍老師 專訪

服裝設計靳萍萍老師專訪
採訪、撰文/施艿芳、高翊珊

Q:關於莎劇移至當代演出,服裝上會有何調整?

A:先從藝術學位(BFA)談起。藝術學士學位相較於其他學士學位更強調實作,所以我們不單只是紙上練兵。因為各個部門都需要統整在一起,我們的策略和計畫都是經過長時間的安排。而且有一個專門為了演出而定的經費。以美國為例。他們在這學期一開始前對明年的製作就會開始有規劃。那個規劃必須要很清楚地了解參與的學生的特質,畢竟每一屆收進來的學生特質都不相同。所以他們為了讓各部門都能充分發揮和學習,通常演員的數量會收得比設計和導演來的多。而你也不能只演一種種類的戲。既然要面對的是整個市場,你得具備著十八般武藝,不管是寫實、抽象還是肢體。所以美國當地一學年會有四齣完整的學期製作,而且不包含學生的獨立製作和中間的其他演出。加上他們希望在這個大環境裡演員可以成熟的快,他們有時候也邀請業界的演員參與演出。也會特別去考量每一個演員和設計在製作中可以多學到什麼,多得到什麼。這是一種讓大家可以看到更多戲種和設計的良性彼此觀摩。
而會選莎士比亞最重要的是他的文學性和歷史性。這是我們無可規避的,我們不可能因為我們不是西方人就不讀莎士比亞,他是一個國際性的東西。所以我們在這個演出中對莎士比亞的文本和文藝復興之前的歷史,特別是人文厚植的這一塊都更為了解。像我們上學年的製作《北方來的霧靄--營造大師》就讓學生對於19世紀的歷史有一個塊狀的了解。而這個塊狀的了解中間有因為社會年代的不一樣,而產生的不同的時代美感。因為我穿的衣服不一樣,所以我要怎麼顯示我的美感。所以他的美感價值配上他的社會時代,會產生自己的一種特殊儀態。譬如有墊臀的時代一定不可能和我們有一樣的坐姿。這就可以讓演員去開發更多的身體部位和去了解如何靈活的運用身體。我們的設計學生也因為這些歷史背景要做更多的服裝史功課,像是兩家的歷史。藉著這個文本,即使我們最後沒有使用這個年代,我們還是把他讀完並分析的一遍。由於歷史是連貫的,所以要搬演理查三世一定也得把前面的亨利六世唸完。加上這一次導演把亨利六世的後半段也加了進來,我們做的功課也就更完整。
再拿《北方來的霧靄--營造大師》來當例子。我們為了這次的製作學了很多19世紀的服裝結構和儀態。這也是為什麼劇中的女主人走路的儀態是很特別的,因為她的身體被馬甲給綁起來了。所以如果完全照莎士比亞年代去做的話,這一定
是一個很大的量,除非要運用演員劇場的方式做。讓他們穿著和排練場相同的衣服,走出去說服大家自己是這個腳色。什麼都不做,這也是個方法。但你只要做了一點,他就會出現一種形式和輪廓。這個戲中很強調的是貴族和階級,你要不就什麼都不做,要不就把他們通通講清楚。加上這次的導演很「善於解構」,將整個故事解構後再去重新拼湊。所以我們的討論更強調他的務實性與否。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一定要完成的服裝輪廓,可是我們不可能完全照他的方式走,因為資金根本不夠。而我們的技術也不可能到達那種程度。加上這次算一算有快70個角色。所以整個背景必須有所位移,我們做了很多調整把它移到了另一種定位上去。
我們運用的橫觀來看這個劇本,因為看完整個劇本你會發現人是可笑的。理查三世這個劇本一定會牽涉到政治,而政治的背後就是人和權力。權利就是可以分配和享受分配權力的快感。不管你是誰只要你服膺了一個口號,你相信了。但是你不會知道那個口號背後有多少權力的環環相扣。而政治就是這樣,一下是A講的對,一下又變成B說的是。而當所有的服膺者都為了掌權者去受死了,最後活下來的、獲利的還是那位掌權者。中間的支持者最後都成了被丟棄的垃圾。我們也把這個的形象帶進戲裡。我們對於平民,對於士兵我們就會運用這些符號去替代。所以整齣戲就變成了符碼再加符碼。所以我們運用了解構讓排練場的衣服加上其他的代表物件讓角色成立。

Q:故事中的階級和權力關係如何用服裝強化?

A:這次服裝會以極簡的方法去做,也就是能不做就不做,像是誇張的裝飾品都不會有,畢竟有經費上的限制,會以「符碼」的方式建立角色。而這個方式有個好處,就是導演的力道與演員的能量就很容易被看到,因為你就是站在那裡,沒有多餘的遮蔽,對於演員導演而言,我覺得這也是種因禍得福的狀態。

Q:偶的服裝會用什麼方式呈現?

A:這齣戲以平面的角度來解釋的話,當時的歐洲有很多的聯姻,而在這情況之下女人其實就成為了一個虛體的「禮物」。所以這次我選擇用虛體來做偶,以一種透明感呈現出「空」和「穿透」的效果,藉此表示這樣的女人其實等同於不存在的虛體,反而就像是個為了達到某種意圖而拿去送給別人的禮物。

Q:眾多的演員在服裝上會不會是一個壓力?

A:當然會,因為學校的技術人力其實滿有限的,且都是劇設和戲劇系的實習學生,沒有固定,每次剛完整訓練後通常就會離開,經驗比較沒有累積,所以每回都得重新訓練技術人力。雖然這齣戲在服裝上的製作量滿龐大的,但好處是我們也會在無形中產生應對的方法,從正面看就是每次到最後都可以想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法去應付龐大的製作量。





2014年5月18日 星期日

2014夏季公演《理查三世和他的停車場》表演畢製生楊凱鈞專訪、表演畢製生王渝婷專訪

表演畢製生楊凱鈞專訪
採訪、撰文/李昱萱、陳顥偉

Q:是否演過莎劇?經過學製製作過程對於莎劇演出所需要的身體與聲音有否更進一步的理解?

A:之前算是做過莎劇的練習,但全本演出這次算是第一次。
從之前的練習中就可以了解到,莎劇因為是韻文,所以很著重在聲音的弧線,且因莎士比亞的文字中,有非常多的對仗跟優美的比喻,如何將畫面傳達出來,非常重要,而關於身體,莎劇是非常「表現性」的,所以如何讓身體跳脫近代「寫實表演」的框架,十分重要。這次學製所使用的特殊形式,也需要更加的做到以上莎劇所需要的,所以的確有更深地了解莎劇的身體與聲音。

Q:導演是如何在當代詮釋莎士比亞的劇本?

A:理查三世在英國歷史上是一名惡名昭彰的君王,然而對於他的描述(包含莎士比亞),都是在他死後,由戰勝他的另一名君王──亨利七世,所留傳下來的。導演在徵選時,便有要求大家去看《時間的女兒》這本替理查三世翻案的偵探小說,從小說哩,我們一一驗證了,其實很多關於理查的描述(駝背、畸形、殺害年幼的侄子),都是被刻意抹黑的。這個情況就跟現在的「新聞媒體」有點像,當一個擁有權力者,掌握了媒體詮釋權,他同時也就掌握了群眾的觀點(或者你可以說他是誘導群眾朝向特定的觀點),更甚者,甚至擁有了「書寫歷史」的「發聲權」。這一點,不論是古代還是現在,都是一樣的,就算你是偉大的人物(例如莎士比亞),還是極有可能被誤導。

Q:在排練工作過程中遇到什麼困難,或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

A:最大的困難大概就是莎‧劇‧的‧字‧好‧多‧阿!都已經刪本了還這麼多字,不只演員,導演也很頭大吧!(全劇組都在煩惱字很多也是件滿有趣的事情吧!)

Q:覺得自己有所突破的部分是什麼?

A:不管是對於身體、聲音的意識都更加的清楚清晰。同時在表演中,必須有更多的思考與設計,如何讓聲音更有弧線?如何讓身體更有表現力?這些都是在工作過程不斷得自我檢視的。

Q:加入偶戲後,表演上有什麼樣的改變?

A:雖然最後演出我沒有操偶,但在工作坊時也是一起上課。
我覺得偶戲對於表演的幫助,在於重新檢視演員自身的動作。當然偶的動作與人的動作一定有差異,但偶其實是從人的動作中汲取而來,更精準一點來說,是從
人的身上「淬煉」而來,這樣淬煉後的結果,讓偶的動作更加「乾淨俐落」(這個意思不是只是動作少,而是做每個動作,都是有表達意涵的),也讓偶的動作更有「表現性」,我覺得這一點跟莎劇所需要的表演是相通的。


表演畢製生王渝婷專訪
採訪、撰文/李昱萱、陳顥偉

Q:是否演過莎劇?經過學製製作過程對於莎劇演出所需要的身體與聲音有否更進一步的理解?

A:有。莎劇的語言都是經過精密設計的,它是一個演出本,在當時就是為了演出而寫,為了盡可能貼近原文,翻譯後的詞彙變得冗長又華麗,時常讓演員掉入文藝腔的陷阱裡。越是這樣的語言越要深入人物的心智中,了解人物之間的關係,從人性和生活化的說話方式出發,才不會流於一種「我在表演」的虛無中。

Q:導演是如何在當代詮釋莎士比亞的劇本?

A:經典之所以為經典,我認為是這樣的劇本無論放在哪一個時代或文化,都能夠成立。莎士比亞的劇本精準剖析人的各種慾念,權力與階級的鬥爭,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之上,導演將許多場景的對白直接拉到當下的台灣,套用台灣社會現正發生的事件,而場景的再設計也是運用生活化的情境,幽默且一針見血地重新翻譯了莎劇的語言。

Q:在排練工作過程中遇到什麼困難,或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

A:導演選擇讓女性角色都由「偶」的形式出現,讓女演員去操偶。我過去沒有操偶的經驗,當然更遑論用偶來表演,這是我在排練過程中最擔心的,如何將表演交給偶來展現,如何擬真擬人,只有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操作,別無他法。 從工作坊開始,導演請了多位身體、聲音與偶戲老師來幫大家上課,我在每一次的課程中都能夠發現小驚喜,從每一個老師的專業中發現珍貴的資產,總是默默地偷一點到自己的身上,當覺得自己學了一點點皮毛,興奮之餘更激勵自己要更加努力了。(練舞與排舞時發現自己更軟Q了!但核心也同樣軟Q,就覺得,崩潰。)

Q:覺得自己有所突破的部分是什麼?

A:演嘉明老師的戲,腦筋要轉得非常快,切換頻道也要一秒到位,不只要顧好自己演員份內的事,同時還必須兼具導演腦,全觀整場演出的進行。對自己表演上的每一個區塊更仔細的檢視,由於有時分配到聲音的表演、有時是偶的表演,若將每一種演員的工具都分開使用時,優點會放大但缺點同時也會放大,這次學製強迫我打破自己的慣性,重新覺察自己每一項工具是否夠力。

Q:加入偶戲後,表演上有什麼樣的改變?

A:要顧慮的面向更多,每一個細節都必須更經過設計。戲中有人與偶對戲的部分,為了要平衡整體表演上的協調性,人的動作更不能鬆散,偶的動作除了乾淨還必須像人那樣的自然,排練過程中演員們即是在抓這樣的平衡與練習,表演上
的難度自然增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