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30日 星期三

《我們和他們》演員專訪


 

撰稿 / 鄧旭倫
演員 / 鄭一慧、李南煖
潘韋勳、陳以恩、張庭瑋


問及演員對牆的想法,他們認為是一種保護的象徵,是隱私權,賦予安定的感覺。而牆兩邊的人拓建自己的家園,生活漸趨穩定,卻不能安穩地待在自己建造的世界裡生活,欲求向外拓展視野,於是各種問題產生,演員覺得這是人類的弊病:「慾望」。

鄭一慧:「安於現狀之後會思考到別的東西,會追尋思考背後的答案,緊接著遇到更多的問題,以此不斷循環。」

潘韋勳:「這個劇本是長時間被敘述的事情。」是一個民主被簡化的過程。

李南煖:「劇本說的東西無時無刻發生在我們的生活中,劇本把它變成一種公式或簡化了。」劇本內容影響表演型態,多數演員對於風格化的表演覺得新鮮,有許多嘗試的空間。

張庭瑋:「風格化可以凸顯角色,清楚地讓觀眾讀出群體中有什麼樣的人會發生什麼樣的事。」然而,風格化很重視節奏,表演上會著重技巧,張庭瑋與潘韋勳認為在風格化的表演,最重要的是達到技巧與內在的平衡,找到技巧與情感之間的關係。

而提到表演,每一個人對自我的要求不同,面對的問題也不一:

陳以恩:「第一次演全本風格化的劇本,是一個嘗試跟挑戰,也意味著困難和挫折。在表演時感官變得不寫實,時間感也不一樣了,風格化表演重要的還是要有清楚的寫實底蘊。」於此才能拉出角色的線條,在扮演角色的過程中紋理分明。

李南煖:「表演上比較缺乏清楚的語言表達,在這齣戲裡只有十六句台詞,要如何讓觀眾知道你在幹嘛,做到動作卻不搶到主角的戲。」她希望鍛鍊到聲音加強肢體,把每句台詞講清楚,並讓觀眾清楚知道她在台上流動的意義。

和其他演牆兩邊的人不同,鄭一慧扮演記錄員,對於這個角色,她說:「記錄員表演難在要讓觀眾看到她對於事件的體悟,要找到一個明確的方式傳達訊息。」她覺得,如果記錄員生活在我們的世界中,一定要想盡辦法和他成為最好的朋友,這樣他才願意把想法告訴她。因為記錄員較為理性,在劇本裡著重分析。

最後問演員們有什麼特別想說的話:

張庭瑋:「這個戲有點像教育劇,但希望觀眾不要這樣認為,輕鬆來看戲。」

潘韋勳:「希望不後悔與盡興。」

鄭一慧:「透過這個畢製做一個小小的英雄。」因為這個角色大多時間在說話,鄭一慧是一個樂於分享的人,腦袋裡有很多想法,這個角色剛好和她有相同之處。

李南煖:「過程很繁複,從討論到開排,卡關,順過,遇到很多狀況,各個面向都有體會到。大家辛苦了。」

陳以恩希望到時候站在台上的自己:「很開心,很驕傲,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2011年11月28日 星期一

《我們和他們》導演訪談

撰稿-鄧旭倫
導演-陳俊皓



《我們和他們》由大衛‧坎普頓(David Campton , 1924-2006)寫成,作者為英國荒謬戲劇的先驅之一,擅長"嚴肅喜劇"的創作,他的作品表面上看來滑稽,然而在嘻笑與打鬧底下,卻往往蘊含著嚴肅的主題和對人生的深邃思考。他的許多作品反映了”冷戰”時期籠罩人類生活的核恐懼陰影,以及人們在受到威脅的環境中無能為力的尷尬處境。

-維基百科



第一次閱讀劇本,不免會將許多觀念與意識投入,例如戰爭與世界和平、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也有許多世界的現象與狀況可以投射之,譬如我不免將劇中人所建立的牆置入近現代歷史,當作東、西德的隔閡,或者離台灣不遠的南北韓,也許是海峽兩岸,更甚台灣人民的藍綠心結。

但以上投射僅是對於劇本外觀的閱後感,劇中故事書寫到達結論,免不了對人性的刻劃。導演說:「這齣戲某部分談人的慣性與習性,人都有很單純的意念要保護自己,看起來好像很安全但其實很複雜,不小心還會走向迫害他人的結局。」簡單的道出我們生活的為難。當我們捍衛自己的時候不免傷害他人,然而,如何善待自己也善待他人,真是一輩子的難題。而在生活中不時阻擋著我們去行動直覺(第一念頭),無論是什麼,劇中有很明顯的意象為一堵牆,導演將它看作人與人的界線。他說:「為什麼我們不跨越那個界線?有時候是因為害怕受傷,當我們想要保護自己,保持適當的距離,它又是一個排拒或攻擊別人的概念。」

談到導戲的想法,導演說:「戲的故事很簡單,這個劇本簡化了一個民主的過程,但過程中有很多的細節,有許多空白的部分可以填補。劇本最好玩的地方也同時是最大的陷阱,由於它可以玩味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謂簡單,在於劇本有完整的脈絡與故事線,在短時間訴說一個拓荒者建造家園直至磨合的過程,其中有許多插曲,要如何建構出細節導演如是說:「在找尋各種可能性時透過即興,或者搜尋資料與對事情的印象,來完成導戲與劇本的建構。」

問及走向什麼樣的戲劇風格,他說:「翻譯過來的文字很不像日常生活語言,像玩語言遊戲,語言不太現實,用寫實的狀態去表演,結構會很散亂。這個劇本的語言需要非常精準,所以選擇風格化。」

除了劇本,風格化經由每一個導演對戲的演繹,會產生完全不一樣的面貌。三個星期後將要演出,導演對於戲抱持相當大的樂觀,覺得還有許多演變的空間。訪問完導演,對於《我們和他們》的演出充滿了好奇與期待。希望屆時觀眾們帶著愉快的心情進劇場感受導演、設計們與演員對於劇本的感受。

2011年11月20日 星期日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戲劇學院 2011冬季公演 《The Dresser》&《我們和他們》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院 2011冬季公演

《The Dresser》&《我們和他們》
製作人/陸愛玲、靳萍萍
執行製作/詹惠登、曹安徽


劇名《The Dresser》
導演/陳信伶 舞台設計/吳照祥 燈光設計/鄒雅荃
服裝設計/郭本皓 舞臺技術設計/郭瑜 表演畢製/陳盈達

二次大戰期間,諾門在英國莎士比亞劇團中擔任團主的服化妝師,團主爵爺在一次《李爾王》的演出前夕突然神智不清,被送進醫院之後又跑回劇場,所有人都認為應該要取消演出,唯獨諾門獨排眾議,幾乎是憑一己之力,以哄帶騙,既扮又演地說服爵爺上台演出……。劇作家Ronald Harwood的《The Dresser》於1982獲東尼獎最佳劇作提名,本劇將採用國內莎劇權威彭鏡禧教授的中文譯本進行潤飾。



劇名《我們和他們》
導演/陳俊澔 舞台設計/林明融 燈光設計/林詳宸
服裝設計/鄒佳津 舞臺技術設計/李允中
表演畢製/潘韋勳、陳以恩、李南煖、張庭瑋、鄭一慧

現代寓言《我們和他們》,由英國荒謬戲劇先驅之一的David Campton於1972年寫成,Campton擅長「嚴肅的喜劇」,他的作品表面上看起來滑稽,然而在嬉笑怒罵底下蘊含嚴肅的主題、以及對人生的深邃思考。《我們和他們》是一部借用寓言手法揭示、諷刺人性,以輕鬆愉快的方式說明簡單的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但卻荒謬至極的人性作品。」




演出地點: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展演藝術中心 戲劇廳
(臺北市北投區學園路一號)

演出時間:2011年12月16、17、22、23日19:30 PM
                                 12月17、18、24日 14:30 PM

演出劇評會:2011年12月24日 18:00PM
劇評會地點: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展演藝術中心戲劇廳(台北市北投區學園路一號)


票 價:350元/張(一票可觀賞兩齣戲)
◆購票請上兩廳院售票系統http://www.artsticket.com.tw或兩廳院售票端點
◆全台7-11及萊爾富超商皆可購票
◆【北藝大戲劇系演出行政組】02-2893-8772(20人以上團體優惠票亦請聯繫此專線
◆演出部落格:http://tnua-theatre.blogspot.com/
◆Facebook:請搜尋「戲劇系」

【注意事項】
退、換票事宜請於演出10天前辦理,並需酌收票價10%手續費
觀眾接駁專車由關渡捷運站前站出發(一號出口),票價依台北市公車標準收費。
接駁專車時間表:晚上場:184019001920
        下午場:134014001420

 

2011年11月8日 星期二

海鷗-By Vladimir Yermilov(中譯:洪祖玲)

海鷗
By Vladimir Yermilov
中譯:洪祖玲
   在契訶夫所有作品中,《海鷗》常被認為是最具有他個人特質的一部戲。也是他長篇作品中,詩人開心剖肺地闡述他對「藝術」這主題的洞見僅有的一部。在這部劇作,作者呈現了他最珍貴的觀照──關於藝術家創作之路的艱辛,藝術天份中最重要的資質是什麼,人們幸福的要素是什麼。
  
     《海鷗》,一部無比幽微細緻的戲劇作品,顯現了契訶夫的非凡戲劇天才;就像生活,是簡單也是複雜的,最深刻內蘊的題旨無以一次展現完全,一如在生活裏,當我們身處迷宮般的複雜情境時,無法全盤了然所有情況來龍去脈一般。
似乎,劇作家賦與我們自行詮釋這齣戲的選擇權。

    《海鷗》的題旨是探討成就文藝志業所必須具有的膽識、技藝和實踐力。唯那些冶煉出膽識、技藝以及實踐能力的人,始可能在文學藝術的場域攻下一席之地。


契訶夫(中間持書者)在莫斯科藝術劇院

    契訶夫還在發展《海鷗》時,他曾說道:「很多關於文學的討論,沒什麼動作,好幾噸的愛情」。

    確實有大量的愛情──特波列夫對妮娜的愛情,妮娜對作家特里果林的愛情,阿爾卡迪娜對特里果林的愛情,管家的女兒瑪莎對特波列夫的愛情,小學老師麥德維堅科對瑪莎的愛情,管家的妻子波妮娜對醫生朵恩的愛情……每一樁愛情都很鬱抑不樂。

    不快樂的愛情,許被認為是這齣戲的主題了。作者似乎對這詮釋只肯定了一半。在特里果林的筆記簿裏確實有這麼一筆。作家特里果林有快速記下他的聽聞和觀察種種的習慣,且迅速地把創作素材歸類;當他看見被特波列夫射殺、放在妮娜跟前的海鷗,他馬上寫下:「一篇短篇小說的好題材」。特里果林為妮娜起了一個很粗略的大綱:

      ……一個年輕的姑娘,就像妳,終身都住在湖邊。她就像海鷗一樣熱愛這   座湖,她就像海鷗一樣自由快樂。有一天,來了一個男子,瞧見她,只是出於無聊,就像這隻海鷗被毀了般,把她給毀了。

    這段話或許也可以被視為這齣戲的情節大綱。劇情往後發展顯示,出於無聊而把這個女孩給毀了的男子,正是特里果林他自己,而這女孩就是妮娜。於是乎,我們可以這麼結論道,這就是為什麼這齣戲叫做《海鷗》的緣故。

    對這戲如是的詮釋,很不幸的,相當普遍,然而,實際上,這僅僅是特里果林用來「寫一篇短篇小說的好題材」,絕對不是契訶夫經營一部偉大劇作的主題。如果這麼一種主題被放到《海鷗》裏,豈不是要跟整齣戲的戲劇動作背道而馳?!終究,它原是一種暗示,也許事情會這麼發展下去,但事實上不然。

    誠然,一位美麗的姑娘住在一座彷彿會吟唱的湖邊,一個洋溢著美麗夢想和柔情的寧靜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同時也住著特波列夫。但時候到了,她/他們倆人同時都得面對生活的真正面貌了。而生活,當它顯現真實面目時,可能是極其艱辛猙獰的,也可能是溫柔美麗的。「生活真困難!」妮娜在第四幕這麼說道。在真實生活中,所有的經歷比起她年輕時所做的美夢,要艱難太多了。

    妮娜曾把藝術看成一條通往榮耀的康莊大道,一個絢麗的夢想。然後,她邁進生活。在生活裡,她的道途上有多少阻礙曲折!她柔弱的雙肩,必須肩負何等重擔!她被她不顧一切激情炙愛的男人拋棄了。她的孩子夭折。很快的,她認清楚了,她不可能從其他人獲得幫助;她的表演潛能尚待琢磨,她還在稚兒學走路的階段,但沒有任何助力,跨出去的第一步可能輕易地致命。她所愛的男人不相信劇場,經常嘲笑她的夢想,漸漸的她也不再相信自己了,沒心了,在最後一次與特波列夫會面時,妮娜說:「然後,愛情變質,忌妒,無時不刻掛慮孩子……我變得膚淺,平庸,我的表演庸俗不堪,我不知道手要往哪裡擺,在台上該怎麼站,我一點都沒法掌控我的聲音。你無法想像當你演的很糟時,那感覺有多恐怖。」

    每到一個城鎮演出的日子,這個滿懷夢想的姑娘,必須與醉醺醺的商人應酬,所有戲劇圈最粗俗不堪的,她都必須與之周旋。

    儘管她是那麼柔媚且性靈纖細,當她的夢想與現實抵觸時,她仍讓自己意識清明。經歷那麼多的磨難作為代價,她掌握到這個真理:

對我們,無論我們是演員還是作家,最重要的不是功成名就,不是我過去所追求的那些,而是忍耐的能力。知道如何背起你的十字架,保持你的信仰。當我有了信心我就不再痛苦受難,當我想到我的使命時,我就不再畏懼生活。

    這些話多麼有尊嚴,那是付上青春歲月、經歷苦難和痛苦做為代價的;這種種煎熬只有藝術家自己心知肚明;她/他必須去做那些她/他厭惡的,蔑視自己在舞台上卑微的形象,貧乏的文學風格等等。若要真正體會出妮娜的成長,我們須把這番話與她少女時代對才華和成功的幼稚幻想做一個比較。當時她對特里果林說:

妮娜:如果我是像你這樣的作家,我會為大眾奉獻我全部的生命,但我也  會意識到,民眾的幸福,就是我把民眾提高到與我同等高的水準,他們會把我簇擁進馬車裏……
特里果林:簇擁進馬車裏,……所以,我是亞加曼儂?
(兩人笑了起來。)

在十九世紀末葉,舊俄的知識份子常自許是「英雄」,認為普羅大眾需要他們來提升水平,這種價值觀蔚為流行,在這場景裡,我們看到契訶夫對這種心態的調侃意味。漸漸的,妮娜領悟到這種觀點有多荒誕。真正需要的,是持續工作,忍耐,承受艱難,維持信念,放下個體的小我和我執。才華是──耐心、信心、謙遜。

    而我們讀者,跟隨著妮娜這得勝的藝術家,經歷劇中一路走來雖悲苦卻喜悅的種種,我們為她感到驕傲,我們能夠感思她這些話的真諦:

我現在不是那個樣子了……我已經是一個真正的演員,我表演時滿心歡喜,洋溢著熱情,我讓自己在舞台上時是陶醉的,覺得自己是美麗的。現在,在這裡住的這些日子,我到處走走看看,同時無時不是思考著,我感到我的精神能量一天比一天茁壯起來……

    妮娜有信心、力量、意志力,現在她擁有生命的知識knowledge of life)、屬於她一己的尊貴的喜悅。唯洞察一切瞭然於心擁有信念的美女,才是真正的美。那個懷著早期夢想的美女,是一位天真無知的美女,只能說是,有潛力的美女。

    由是,經由這位女英雄克服了生活中諸多的不幸與災難,我們觸及這戲的核心思想──勝利的翱翔。與那原預測她將是一隻被擊倒的海鷗的版本,妮娜是完全相反活生生的實例。她並未把她的苦難、追尋、她的才藝、她的一生僅僅當成「一篇短篇小說的題材」。在她與特波烈夫最後的對話時,她重複地說:

我是這隻海鷗。不,不是這樣……你記得你射殺了那隻海鷗嗎?一個男人路過,瞧見牠,僅僅是出於無聊,就把牠給毀了……一篇短篇小說的題材……不是這樣的……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隻被擊打的海鷗的墬落,而是這隻美麗且嬴弱但自由的造物奔向太陽的翱翔。這才是這齣戲富涵詩意的題旨。

【本文節譯自《安東‧巴洛維奇‧契訶夫》,此書1945年在莫斯科出版;此文之英譯者是Ivy Litvinov,收於1975年紐約Avon Books 出版之The Sea Gull。】

圖片來源:
「契訶夫在莫斯科藝術劇院 」 From: Dantchenko , Nemirovich (1968) My Life in the Russian Theatre. New York: Theatre Arts Books.

2011年11月4日 星期五

獻給在困境中仍追尋夢想的人




《海鷗》導演 葉子彥老師 專訪

撰文/李孟寰

        在眾多劇本中,子彥老師選擇了《海鷗》作為這一次學製劇本,這是為什麼呢?子彥老師說,去年是契訶夫一百五十週年誕辰紀念,當時受到邀請重新回到最愛的劇作家、最喜愛的劇本。而當北藝大邀請製作學製時,一方面礙於時間考量,另一方面,學校的教育劇場要在各個經典主流中找尋可以提供全面學習的文本,《海鷗》的確非常適合。子彥老師也說,從沒有過一齣戲連導兩次的經驗,而在幾乎可以說是不同文化背景下做演出,也相當期待在新的世代裡面,能讓契訶夫的作品一樣感動現代的觀眾。
      許多人以為重要的現代戲劇脈絡應該發生在人文薈萃的都市,殊不知這劇場史上奇妙的劃時代影響,竟是發生在莫斯科。老師覺得,許多新的形式、新的內容都是由此開始,契訶夫的影響是全世界的,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子彥老師表示,契訶夫打破了很多的規則,他的戲沒有太大的戲劇衝突、沒有明顯的動作。相反的,他並不主動歸結強烈的意識、主題。反而提供觀眾一個想像的空間,從客觀的對話邀請我們進入他的世界。契訶夫有的是對人性、生活的真切觀察。
然而這其實和劇場是有一定衝突的,生活本來的面貌沒有矯揉造作的人物,但劇場強調的往往是高濃度、高張力的表演性。契訶夫用的是淡淡的筆觸由外圍開始聚集,到最後集結成一股力量。
《海鷗》的調性是半褪色的、如水彩一般淡淡的氣氛。契訶夫散文、小說式的台詞是動人的,卻也是困難的地方。子彥老師認為,現在年輕的演員在表演訓練上對「文學」的感受能力較薄弱。在劇場裡的演出,風格上強調總體藝術,文學的部份相對式微。寫實自然,是契訶夫對生活如水晶般對理性的關照,但於此同時,契訶夫有很多的象徵和隱喻在劇本中,這些都是在寫實的場景裡微妙表現出來。如何在真實的語言、外在環境中表現出超越表徵的事情,也頗有難度。
        第二次執導《海鷗》,子彥老師說,演員的部份是一個挑戰。去年合作的演員都是較有經驗的專業演員,今年則是學生演員。老師覺得,兩者各有千秋。一方面,北藝的學生較年輕、經驗較淺,對於指令的接收需要花多一點時間。另一方面,學生有的是內在的真情、用生命去演繹他們的角色。老師也覺得,北藝的製作,在各部門的分工合作與創造的制度、能力上是相當專業的。
        子彥老師說,劇中妮娜的人生難題,其實就是每個人的人生難題。是什麼人生難題呢?老師笑著說:「就是『人生』」。生命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而妮娜裝備好自己,準備戰鬥,經歷過這些風雨,她仍然沒有放棄。對於生命追尋那種充滿希望的意志力、忍耐的能力,是妮娜的課題,也是我們的。子彥老師覺得,妮娜最終其實真正享受當一個演員的狀態,這也是老師想要送給大家的。希望作為劇場人,儘管預知自己的困境、理解現實的巨大力量,仍能在生命中保有毅力和熱情。
這齣戲,獻給在這些困境中仍追尋夢想的人。子彥老師:「祝福你們,要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要有信心,要有忍耐的能力,要堅持到最後。」


海鷗導演專訪—訪談心得
撰文/鄧旭倫

  在戲劇系中庭的露天座椅上,我們和導演聊著《海鷗》,導演話語飛揚隨風。即將在兩個禮拜後演出,導演信念堅強且充滿希望,仿若陽光灑在我們身上,他的心裡有光。

  導演說《海鷗》是巨大的誘惑和陷阱,無論導演、演員或設計,這是一個相當挑戰的劇本,因為它是人生的縮影,有理想也有失落;是生活中我們盼望的夢想與心悸的現實,每一個細節都掌握在契訶夫筆下。這個劇本很動人、很難,演員表現精湛會是驚人的演出,但真實往往我們不易碰觸,我們大多時候是怯懦、避逃的思索以及行駛生活。面對自我是如此艱難,何況實際發生於生活周遭的大小人事物。然而,一旦願意用真摯的心去碰觸與感受劇本,便會看到契訶夫筆下的風景,並有更多領悟。

  談及真實,妮娜隨著劇情進程與流變時時牽引著觀眾,她的得失宛若和我們相同,觀眾多多少少都可以從妮娜身上找到自身的解釋與出路,尤其就讀戲劇系的我們,勢必會面臨妮娜在藝術事業上追求的相同處境。

  導演說從學生時代開始就以妮娜為典範,他要獻給在困境中仍然追求理想的藝術家一段話:「永遠不忘初心,在理解現實的狀況下還要保有自己,並且要記住自己所謂何來,不要失去純粹的心。」

  我將導演的話銘記在心裡,也記起《海鷗》給我的感動。希望在藝術的道路上每個人都能對得起自己,雖然還是會發生很多事,必有獲得與磨難,但我們要相信那不是枉然。

2011年11月2日 星期三

探索‧海平面之下的大冰山──服裝設計,靳萍萍老師專訪


                       訪問/錄音:曾棱尉
                       訪問/文字整理:許巧人


伊琳娜的幾個可能?




仰頸一笑百媚生的伊琳娜?


 















 
  婀娜多姿的伊琳娜?



















風情萬種的伊琳娜?



Q1:史坦尼曾經演過特里果林這個角色,契訶夫當時看到他穿著體面的一套西裝,跟他說他應該要換個破爛點的衣服。這次設計理念說明會看到特里果林第一幕就穿一整套白色的西裝,感覺是偏向高貴的,想請問老師的設計理念,以及和導演之間的溝通?

A1:其實很難用一個角色來說明特里果林應該要穿得體面或者邋遢。處在現代這個時間點要演出契訶夫那個時代的劇本,它牽涉了幾個問題:
第一個是時間位移的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否強調,關於角度和觀點這件事。舉羅生門的例子,一件事情在不同的觀點來看將會得出不一樣的樣貌,這是一個整體的事情,選擇一個觀點來視全貌,比如以妮娜的視野來看這個整體,每個角色在她眼中的分量、明亮度都會因她的觀點而呈現出不同的樣子,而如果換成以瑪莎的視野來觀看整體,就會產生不同的比例,也因此整劇中,角色相對應的關係都會有所不同。
第三個問題是教育劇場,教育劇場很多時候除了要完成一個設計,還要顧及學生的學習,就像在做菜一樣,大可以給學生一個食譜,或是讓學生跟著在廚房一起從洗菜切菜煮菜到調理、擺設……等等參與整個過程。重要是要讓學生能有實務操作經驗,讓學生能完整地參與整個製作流程,並且培養實踐和獨立完成作業的能力,再來現在和導演演員們的溝通仍在進行,所以在設計理念說明會裡提出的理念並不一定會是演出最後的呈現。

Q2:所有角色的設計圖並置在一起會覺得有一些服裝特別現代,有一些則是比較古典的,這樣同時出現在舞台上會不會有所衝突?

A2:女性角色的服裝都是時裝,而男性角色牽涉年輕學生的身形年齡問題。由於演員大致上都是18~22歲,在身體上仍是不夠成熟的,尤其是男生,要架起像樣的角色體態對於這個年紀的身體來說是比較困難的,所以服裝就必須顧及到能夠幫助建立出角色身體樣態這一點。
除了身體之外,生命經歷也是對於這樣年紀的演員在表演上和角色會有所落差的部分。在這方面,服裝也許可以提供演員更多接近角色形貌的可能性。在這過程中,演員可能可以透過服裝的構造、質感與自己身體的關係來找到角色身體的形狀、姿態、可能的習慣動作並且透露出角色的個性。以伊琳娜為例,要如何像她這樣,時時刻刻都精密的運算而散發出恰到好處的女性韻味?她的頭髮就一定會是長的、捲的,因為她要用她的頭髮告訴你很多事情,她是不會直接露乳溝給你看的,就一個無時無刻都要吸引大家的目光、活在別人目光裡的伊琳娜,她會知道自己的身體、皮膚不可能像妮娜那樣的緊緻、有彈性,所以她的服裝就會有很多薄紗那樣的質感,若隱若現,而一切小小的飾品也是會畫龍點睛的。腳踝、腳板甚至是腳趾甲,絕對都是保養得好好的、乾乾淨淨的,並且可能會塗上一點指甲油。但是指甲油顏色的選用絕對不會是會暴露自己年齡的深色顏色,而是淡淡的、清新的點綴。這些種種暗示著不只是她,而是她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是演員。即使她背對著你,她的後頸仍然在和你說話,她的髮絲、手背乃至於腳板,輕輕地一勾都在告訴你:「看我!看我!」

Q3:就文本上瑪莎有很大的限制是要穿黑色的,老師要怎麼樣在這個限制上作可能性的變化?

A3:瑪莎和妮娜的年紀差不多,也一樣有自己的夢想和情愛想要追求,所以導演要求絕對不會讓瑪莎一直處在戴孝的狀態。服裝上一定會拉出她的曲線,而衣襟的部分也絕對不會讓胸口的部分封死,而是仍然有些女孩子的美麗。

Q4:設計理念說明會上有特別強調,妮娜在第四幕當大家都回到第一幕穿著的感覺的時候,會跳脫出來,走比較利落的風格?

A4:第一幕到第四幕,基本上妮娜以外的角色之調性會一直維持,顯現出角色一直是處在那樣的生活樣態,並且仍舊是以自己的姿態去面對那樣的生活。最終只有妮娜完全的跳脫原先生活的樣態和姿態,走出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