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進北藝大戲劇廳,在一百二十分鐘裡的魔幻空間裡看到一幕幕的罪行不斷的上演,男女交媾、暴力、脅迫、霸凌,不斷穿插出現在主線故事裡的「對峙場」讓觀眾備感壓力。而除了演員之外,整個舞台也被建構成一座純白實驗室,一座有著兩支被誇張放大手術燈的實驗室,而實驗室的後邊著則是餐桌,演員們好似日常的宴會一般,佐以人性的脆弱與恐懼。導演就在這個實驗室般的舞台裡不斷的實驗觀眾,而這些演員彷彿導演手下精細的手術刀,一刀一刀切開這這個社會的表層,並將手術刀指著我們—直直指向我們內在的暴力。
再進劇場看戲前,先讓我們先把節目單放下,試試看如果先不看導演理念,先不看背景資料我們會怎麼看待這齣戲如何?
戲結束了,散場,觀眾走出劇場,他們今天會帶著什麼樣的心情跟感覺回家?對於那個坐在隔壁的高中妹妹可能今天晚上要做噩夢了,或者是有同學說嬗腥色的口味實在還不夠重,也有說導演給的畫面很美。如果你再問「看懂什麼了嗎?」我想多數的觀眾都是一種不知所以然的態度。但是他們都會給一樣或者差不多的答案「很有感覺」,所以什麼是「很有感覺」。我們是否能夠抓到導演理念,還是說我們只是得到了很多的「感覺」卻不知道這感覺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感覺,一點也沒錯,導演就是要給你感覺,但是他要給的是什麼感覺,是否有清楚的傳達,是否對我們有效這又是另一回事。我認為這齣戲是有傳達他想要傳達並且是有效的,但是為什麼卻沒辦法好好的去拼湊剛剛在劇場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呢?
在戲中看到了以「沼澤情人」為主線並搭配著很多的「對峙場」,中間穿插著看起來像天使的說書人,而與說書人看似存於同一空間的女孩也以一種旁觀者的態度看著各種暴力的發生。依序著劇情下來,我們從不斷被分割的片段慢慢到主線劇情的全貌,也從「對峙場」看到了不同面向的「法西斯」。「對峙場」中用了非常多的元素跟拼貼,十多名的演員在這座實驗室裡姿意揮灑我們內心最深沉黑暗面。身為一個觀眾,我們在其中又不在其中,我們跟演員一樣困在這密閉的空間,那個又深又黑的洞不是出口,而是暴力的泉源一般,只是演員所處的舞台是有形的空間,我們在劇場則是不斷受著無形的壓迫。在分散的場景中,我們心中被勾起了很多回憶或是意識的輪廓,有可能是不能觸及的回憶,又或者是某種嗜虐的快感。真實而且血淋淋的發生在我們的心中,也不要忘了,在你看著迫害的同時,你也被導演放在劇場這舞台成為加害者之一了。
導演在整齣戲裡面使用了很多不同的語言去讓演員使用,目的並非要多元,而是達成統一,去掉語言之後,我們少了用耳朵去分析,我們可以更直接的看到演員的表演,那個超出文化與民族類似獸性的原始暴力,但用不同的語言是否能表達更多的普遍性呢?這點在此還是比較存疑的。使用不同的語言是不是會會使觀眾反而更加關注在語言上面還忽略表演。而導演用說書人以一種斷裂的語言詩意的身體去敘述主線故事,觀眾得更加注意說書人的語言還是他的表演呢?說書人的獨立性把主原本就很分裂的主線故事切的更碎了,反而加深了斷裂。
走出劇場,我們得到了很多的感覺,我想最大的代溝或許還是國情,我們接受到很多有關暴力的形式和權力的使用,如果我們簡單用「法西斯」三個字,我想我們會張大雙眼和嘴巴「對對對!我想這就是他要表達的」。我想這齣戲還是會讓很多人很有「感覺」,但是感覺的同時,不單單只有感覺。多花點時間,把那「感覺」背後代表的意義抓出來吧。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